多年來,中國數以百萬計的農民工一直是該國出口經濟快速增長的引擎。這些工人涌向沿海工廠,通過他們的吃苦耐勞,制造出全世界的家居用品。
近來,工人們的轉變成了中國經濟增長的另一個重要推動力:他們開始購買自己制造出來的產品,把工資花在口紅、手機和等離子電視上。政府官員們認為他們是改善中國不平衡的經濟模式,由出口導向型轉為內需拉動型的關鍵力量。
幾年來,中國高層領導人一直強調要調整經濟結構,尤其是出口業遭到全球經濟危機的嚴重打擊之后。近來允許人民幣升值,以及要求為工人加薪等信號表明,中國領導人可能正在認真考慮經濟模式調整的問題。
人民幣升值帶來的直接效應是,在G20峰會上,中國的壓力有所下降。但同時對國內也有影響。放棄盯住美元的政策,意味著人民幣升值,這一定程度上會削弱中國在全球市場的出口競爭力,但同時也增強了中國的購買力。同樣,如果工人加薪幅度超過通脹,也可以刺激消費。
“中央對加薪的態度無疑是積極的,因為這直接關系到拉動國內消費和經濟體制改革,”上海師范大學勞動法學者劉成(音譯)表示。“很長一段時間,工資增長一直落后于經濟增長,這使中國不得不繼續依賴出口。”
中國已經別無選擇,只能調整經濟模式。
首先,廉價的勞動力資源已經開始枯竭。聯合國預測,15-24歲的中國人口已經達到頂峰,并將在未來10年開始萎縮。此外,年輕一代的工人們,也不再愿意忍受與10年前一樣的工作待遇。
最近幾個月,中國領導人一直呼吁提高居民消費。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6月1日在《求是》雜志上發表文章稱:“擴大居民消費的關鍵是提高居民消費能力。”
如果想刺激消費,加薪只是必須采取的措施之一。中國的儲蓄率遠遠高于西方國家,至少部分是因為教育和醫療保健的需要。學者們認為,雖然中國2009年1月宣布,計劃撥款8500億元,到2011年實現全民醫療保健,但仍存在經費不足的問題。
抑制通脹同樣很重要。盡管多年來中國的經濟增長一直接近兩位數,但低工資有助于控制通脹。不過,今年5月居民消費價格漲幅升至3.1%(政府目標是控制在3.0%)。這可能是推動人民幣升值的原因之一。
分析師認為,人民幣升值本身不一定會大幅削減中國的出口競爭力,或者減少中國對出口業的依賴。2005年到2008年,人民幣對美元上升了21%,但中國對美國的貿易盈余依然快速增長。近幾個月,中國的出口復蘇表現強勁,5月同比增長了50%。
除出口外,中國經濟增長還依賴于國家投資,尤其是基礎設施建設,但這也引發了相當大的風險。在全球經濟危機期間,刺激消費和國有銀行的大量貸款幫助中國度過了難關。但過度放貸加劇了通脹壓力,導致房地產市場過熱,目前中央正進行調控。
美國西北大學研究中國政治經濟的副教授史宗翰(Victor Shih)表示,地方融資平臺是很大的風險。他說,“中國正努力在大量壞賬出現在資產負債表之前,調整銀行資本結構。”
一些中國領導人已經開始認識到這個威脅,并開始收緊銀行貸款。
但是,基礎設施建設也擴大了加薪的范圍,從而有助刺激國內消費。內陸地區的公路和鐵路建設熱潮,吸引更多的人去那里建廠,因為那里的成本較低。
市場研究機構美齊金公司(Wedge MKI)駐北京首席代表楊思安(Anne Stevenson-Yang)表示,她對中國各地至少15家公司進行了調查,結果顯示,內陸地區一些公司今年加薪30%,比沿海地區要高。但大部分內陸地區的工資仍然較低,越來越多低收益的制造公司開始在內陸設廠,“尤其是當沿海地區政府削減制造業工廠,轉向高新技術企業的時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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